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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麽是註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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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麽是註定

周四早上,聖誕節,天還沒亮,岑檐如約來到學校的那片湖旁邊。

他大概能猜到是什麽事。

岑檐等待女生過來的時間裏,摸了一把小石子,打著水漂。

“來了?”女生走到身後,岑檐已經感覺到。

“我是來……”

“讓我猜猜?”岑檐打斷她,“是還錢嗎?”

“嗯?”祝訣楞住,正在書包裏找信封的手停下,“是啊,你怎麽知道?”

摸到信封後,遞了過去。

男生溫柔地笑了,接過來放進口袋:“所以你替她還?”

岑檐講起高一的聖誕節,徐稔終於松口,願意讓他幫忙付錢,買那條項鏈。

祝訣想,究竟是有項鏈的既定存在才導致自己有幫徐稔買的想法,還是自己有這個想法後,項鏈才存在呢?

那麽,還有什麽是註定的?

“再坐會兒上去早讀吧。”剛聽完岑檐的回憶,二人坐在湖邊,周圍很黑,只有湖面閃著些稀碎的光亮,“這次期末考試,學校會作為參考依據之一,在明年上半年決定保送名額。”

“我是指望不上了,你應該很穩吧。”祝訣釋然地笑著。

“嗯。”岑檐停頓片刻,“我的意思是,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參加高考了。”

岑檐的自信從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,或許是因為他的語氣非常平淡,沒有炫耀,沒有扭捏,只是在描述一件事,甚至會給人一種“這本就是他應得的”的感覺。

祝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,氛圍稍稍暧昧,她的手揣在口袋裏出了汗。

“對了,你剛轉學在這裏許過什麽願?”祝訣看著湖面,轉移話題,“實現了嗎?”

“算實現了一半。”

“那另一半呢,還需要時間嗎?”

“另一半。”岑檐握著一粒石子,扔進湖裏,“再也實現不了了。”

周五,岑檐請了一天假在醫院幫忙照顧外婆。

“快出院了,最近幾天實在有些忙不過來,只能讓你請假了。”

“沒事,現在都是覆習,沒耽誤學習。”

看著媽媽疲憊的眼神,岑檐嘆了一口氣。

為什麽來照顧外婆,還要顧上學習是否被影響呢?就算沒有覆習好,自己也會請假的,在岑檐心裏,家人比任何考試都重要。

媽媽手機鈴響,出去接電話。

外婆仍然戴著呼吸機,笑意滿滿地看著岑檐:“小檐,小稔還是沒來嗎?”

“嗯,要期末考試了。”岑檐繼續著上次的謊言。

外婆的病非常嚴重,這次出院,基本就是回家等待最後那刻的來臨。

媽媽接完電話,回到病房裏。

“是小祝媽媽的電話。”

祝訣父母出差的日子提前了,想要將借住也提前,通了電話才知道岑檐媽媽最近不在家,於是有些犯難。

岑檐媽媽表示沒關系,醫院這邊的事就快結束了,讓祝訣提前來家裏適應一下,不會很費事。

“小祝同學要提前來咱們家咯,有點突然,等放學,你去她家幫她一起收拾東西吧,我擔心她拿不了那麽多。”

“啊?好。”

“下周三外婆就出院了,這兩天需要你照顧一下小祝了,還得麻煩小嚴……”

“嗯,沒事,我跟嚴冀說過了。”

“他已經同意了嗎?”

“他在學校裏,和祝訣是同桌。”

“這麽巧啊。”媽媽頓時放下心來,用毛巾在溫水盆裏浸了浸,給外婆擦拭胳膊。

放學後,岑檐在校門口等祝訣,先看見嚴冀出來,連忙拉住他:“那個,今晚祝訣就來我家了。”

“哦,好。”嚴冀明白他的意思,二人沒多說。

等了好一會兒,祝訣和林曉箏才出校門。

“岑檐?”林曉箏驚訝,“你今天不是請假嗎?”

“嗯。”岑檐轉向祝訣,“你媽媽今天打電話來,說今天你就住我家,我是來幫你搬行李的。”

“今天?”祝訣大吃一驚。

“需要我幫忙嗎?”林曉箏問道,“上次不還說想讓我熱場子嗎?”

“可以啊,那我回頭再跟嚴冀說一聲。”岑檐回答。

“嗯,那我們加快速度,我還要去補習班請假。”

終於整理好東西,祝訣和林曉箏一人拎一個小行李箱,岑檐拎著大行李箱,打了輛車。

“你請假來得及嗎?”坐上車,祝訣有些擔心。

“來得及,就算來不及,也可以換課或者補假的。”

“對了,嚴冀不是和你一個補習班嗎?他不用上課?”

“補習班裏同學的學習程度不一樣,所以每個同學可以選擇不同時間段來上課,我記得嚴冀是晚間第一節,和最後一節,平時時間比較自由,只要不是一節課都沒來上就行。”

“怪不得他每次放學後那麽著急離開。”

“嗯,他的第一節課比較早。”林曉箏看了一眼手表,“我們搬行李到這會兒,他還有十分鐘下課。”

“有時候第一節課最後十幾二十分鐘是訂正錯題並答疑,嚴冀作業錯得少,就會提前回家。”岑檐坐在副駕駛插了一句。

“對了,你想好了嗎?你不是也想補習嗎?”林曉箏記起祝訣之前的話。

“想好了,下學期第一次月考結束後開始上補習班吧,那會兒我應該能差不多打好基礎,就著重集中訓練了。”

“你要上補習班?也在林曉箏上的那家?”岑檐回頭,看著祝訣。

“上哪家還沒選。我自己學,背背書還可以,上了難度就像無頭蒼蠅了。”

岑檐點點頭,沒再說話。

終於到了岑檐家小區,三人把行李放進客房,林曉箏就先離開,去補習班請假了。

“我去看看嚴冀回來沒。”岑檐把門帶上。

祝訣把行李箱都打開,攤在地上,客房裏一點灰塵都沒有,看樣子是今天剛打掃過的。

沒過多久,林曉箏先回來了,她倚著客房的門框:“嚴冀已經在做飯了,岑檐喊我們過去。”

第一次四個人一起吃飯,嚴冀和林曉箏在廚房裏忙活,岑檐和祝訣不會做飯,只能打打下手,幫忙洗洗砧板,幫忙端菜。

“你還會做飯?”祝訣看著林曉箏熟練的刀工,讚不絕口,“還真有兩下子啊。”

“那是,小時候我經常做飯的,上了初中以後就很少再做了,這下看來手藝還沒生疏。”

“你小時候為啥學做飯?”

“我小時候住農村,我和我爺爺奶奶住一起,不像現在,我那時候用那種大鐵鍋,一開始只負責在竈爐底下扔柴火生火,後來爺爺奶奶經常出去務農,一去就是從清晨到傍晚,我總得解決自己的午飯問題,就學了點。”

“你這手法,不像是只學了點吧。”祝訣把裝胡蘿蔔的盤子遞過去。

“日積月累嘛,小時候做飯手上磨的繭子比握筆寫作業磨的繭子還大。”

“嗯,挺厲害的,一看就是做過很多菜。”一直沒吭聲的嚴冀突然說。

“正好,以後你們吃飯忙不過來了可以叫我來幫忙啊。”

“你小時候住農村?和爺爺奶奶一起住?”嚴冀又問道。

“嗯,現在切菜還真讓我挺懷念童年那段時光的。”林曉箏笑笑。

“好啊,你願意來可以常來。”嚴冀接過林曉箏剛切好的胡蘿蔔和雞腿菇。

開始吃飯,今天的菜有三分之一是林曉箏做的。

沒一會兒,裏面房間傳來痛苦的叫喊。

嚴冀有些緊張,他不知道岑檐有沒有和祝訣以及林曉箏解釋過自己家裏的情況,正在思考怎麽說時,發現兩個女生並沒有任何反應。

大家安靜地吃著飯,像是什麽都沒聽到。

過了一分鐘,□□聲再次響起。

嚴冀甚至沒註意到自己一口飯菜都沒動,緊張地盯著兩個女生看。

祝訣仍然沒什麽反應,只是被一道三椒炒肉絲辣得猛灌水:“盯著我看是不是想看我被辣到的樣子?如你所願了。”

嚴冀楞了一下。

岑檐也附和著:“祝訣吃不了太辣的東西,忘了跟你說了。”

“三種辣椒,青色的那種比較辣。”林曉箏科普著,“嚴冀買的是直條的,更辣了,不過我還挺喜歡吃辣的。”

“嗯,彎條的賣完了,我本來想著,辣些更入味。”嚴冀低頭,不被察覺地輕笑。

祝訣是很溫暖的人。

和前兩年生人勿近的感覺很不一樣。

“嚴冀,你什麽時候有空?咱們去看看紅繩?”林曉箏一拍腦袋。

“下周四吧,元旦放假。”心情完全放松下來的嚴冀語氣也輕盈起來。

“祝訣也去哦,她說要看望那個婆婆。”

“嗯,婆婆也經常念叨,上次的朋友怎麽還不來。”

“最近太忙了……”祝訣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“理解,畢竟要期末考了。”

嚴冀夾了一筷子幹煸四季豆,看著女生手腕上的紅繩。

飯後送走三人,嚴冀揮揮手,把門關上,房間裏再次傳來叫喊聲,他卻不覺得那麽難受了。

“孫兒,我好像聽見女娃的聲音。”走進房間,奶奶腦袋倚在床頭,問道。

“嗯,我的同桌,還有她的朋友。”

“她們來吃飯麽?”

“我同桌家裏人有事,這陣子住在岑檐家裏。”嚴冀覺得這麽說不太妥,又補充了一下,“隔壁阿姨這兩天就回來了。”

“好,好,越多人越好,小翼要熱鬧些……”

孤獨染病的嚴冀奶奶,對嚴冀最真切的希望,就是有很多人能陪著他。

嚴冀按摩奶奶的胳膊:“會的,很熱鬧。”

周六,慣例的快餐店作業時間。

方修時還是來了,他輕車熟路地走到嚴冀身邊坐下。

“你最近來得挺勤。”祝訣雙手托著臉,正被一道英語題難住。

方修時借幫祝訣看這道題的動作遮掩心虛:“我一說要和岑檐一塊兒做作業,我爸直接同意。”

“可是他今天還是不會來。”

“那就我們仨?那林曉箏呢?”

祝訣擡頭看了男生一眼:“不好說,可能來,也可能不來。”

方修時“哦”了幾聲。

岑檐這塊擋箭牌不知道還能擋多久。

下午,林曉箏終於來了,但已經快三點。

她顧不得和坐在對面的方修時打招呼,匆匆忙忙地打開書包,把作業倒出來。

“季紅有沒有搞錯,布置這麽多作業,就因為我們是理化班嗎?”

季紅的行事作風,一視同仁,哪怕林曉箏是學藝術的,也不例外。

趕作業的時間過得很快,下午場快結束,岑檐帶著幾把傘,出現在店裏。

“外面下雨了嗎?來接我們的?”祝訣最先註意到門口的岑檐。

“有點雨絲,可能過陣子會下大。”岑檐拖了別桌的凳子坐過來,把傘放在墻邊,“有不會做的嗎?”

大家紛紛把作業遞過去,岑檐擼起袖子,排隊解題。

等待解題的過程中,祝訣看著那些傘,數了數,一共四把。

“少了一把傘。”

也就是說,待會兒有兩個人需要同撐一把。

“我來之前,不知道方修時也在。”岑檐露出抱歉的神色。

“沒事,等我的題解開了,如果還沒下大,我就提前回去,或者我出去再新買一把。”方修時看著那些傘,解釋道。

“不用。”正在解題的岑檐沒擡頭,墨水順暢地一行一行下去,“其中兩個人撐一把就行。”

“是啊,沒關系的,反正我和林曉箏今天要一起走,我和她撐一把就行。”或許是同住的關系,祝訣擔心岑檐要和自己撐一把,她連忙這麽說,岑檐把解好的題遞給嚴冀,二人相視一笑。

祝訣看見他倆笑,更難為情了,很想收回剛剛的話。

“沒事,我和岑檐撐一把也行。”嚴冀幫著解釋。

擔心雨下得太大,岑檐解完題後大家都沒有過多逗留,紛紛離開快餐店。

岑檐和嚴冀各撐著一把傘在後面走著,祝訣和林曉箏同撐一把傘在前面走。

“最近做家教還順利嗎?”林曉箏摟著祝訣。

“嗯,不過來來也快期末考了,這陣子重心暫時不在英語上,我會幫他看看語文作業什麽的,不算忙。”

“說到期末考,保送名額應該會落到岑檐頭上吧。”

“嗯,不過這只是保送條件裏的其中一條,不到下學期最終確定之前,還不敢下結論。”

“他那成績,能出什麽意外嗎?”

“不知道,我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,穿越這件事摻雜了太多人,哪天那件事不按照我們的預期進行了,也不得而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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